去年2月2號俄國政府在伏爾加格勒Vogolgrad（1961年之前名為史達林格勒Stalingrad）紀念蘇聯紅軍在當地擊退德國納粹軍團的80周年慶典上揭幕了一座史達林的半身銅像。數百萬的蘇聯人民在史達林的獨裁暴政下被殺害、逮捕、凌虐以及流亡海外，但在普欽政府持續利用媒體及教科書來改寫歷史及重塑人設下，史達林不但是擊退德國的愛國英雄，更是帶領蘇聯成為世界強國的民族救星。普欽也在現場為俄國侵略烏克蘭之戰大作內宣，譴責德國又再以戰車來威脅俄國，也批評西方國家對俄國的攻擊。英國二人團體寵物店男孩Pet Shop Boys對此有感而發，一個星期就寫下了《活在過去》。
快轉到去年12月8號。克林姆林宮為烏俄戰爭的「英雄」舉行勳章頒贈典禮。典禮後指揮官 Artyom Zhoga 走向普欽告訴他：「我代表所有人民、我們的頓巴斯以及俄國統一的領土，請求你加入這場選舉。我們需要你。俄國需要你。」普欽回應：「不瞞你說，我在不同時間作過不同考量，但現在是作出決定的時候。你說得沒錯，我會以總統候選人的身份參選，現在沒有其它選擇的餘地。」
普欽與 Zhoga 對談時，沒有記者在場，沒有現場轉播，之後先由親政府媒體放出未經證實的消息：普欽在 Zhoga 指揮官請求下答應競選總統。不到一小時，兩人對話的影片開始在各黨國媒體群組中流傳到全國的電視台。政府這時才在官網公開兩人對話的逐字稿及影片，也正式宣佈普欽參選的決心。
政府發言人否認這是事先串通安排好的，並對此聲明，兩人的對話完全自發隨興，普欽對國家英雄的請求作出承諾，也接受了全國人民對他的期許。
類似的劇本在2017年12月6號也上演過一次。普欽參觀著名的汽車製造工廠時，一名工人戲劇性地出現在普欽面前要求他加入競選，喊著：「今天現場所有的人，毫無例外的，全部都支持你。請宣佈你參選的決定，當作是給我們的禮物吧！」親民愛民的普欽怎麼能狠下心腸拒絕鄉民這麼樸實又不作假的請願。
現年71歲的普欽是史達林之後統治俄國最久的政客。他於2000及2004年以高票贏得總統大選。2008年因為憲法對總統任期的規定而讓心腹愛將梅德維傑夫Medvedev成為傀儡總統，自己則換個位子當總理。2012年以及2018年普欽又再度以高票當選總統。
根據俄國憲法，總統的任期為4年，可連任1次，但2008年的修憲不但將總統任期延長為6年，2020年俄國又首創連續5天的公投，讓普欽的任期計算校正回歸為零。今年普欽的當選將會變成他的第一任期，也代表他可以在2030年再次連任到2036年。
今天的俄國總統大選首次開放連續3天的投票，不但使得投票程序更難以透明公開化，也更難以保證在投票所停留2夜的票軌不會被動手腳。在民主接近完美的台灣，要動手腳的投票所只需要把門窗關個15分鐘就夠了。
不過普欽顯然並不放心只依賴自己的演技或投票所的作票來贏得選戰。愛沙尼亞新聞媒體 Delfi 取得從普欽幕僚辦公室所大量洩露出的會議報告、財政支出圖表、政策簡報等內部文件後，與10家歐洲新聞媒體合作（在德國有文件蹤跡媒體Paper Trail Media、明鏡Der Spiegel雜誌以及ZDF公共電視台）辨認真偽並進行解讀，最後於上個月底名為《克林姆林宮解密Kremlin Leaks》專題報導中，揭露俄國政府編設了11億歐元（約台幣344億）的國家資源來為普欽的連任鋪路，以及此筆龐大的預算如何被分配運用在（1）總統選舉；（2）資訊認知戰；（3）新地區（烏克蘭被俄軍佔領區域）政策的三大重點任務上。
今天《台客台北》針對編列預算最高（6億3千萬歐元，約台幣216億9千百萬）、也是我們最耳熟能詳的資訊認知戰來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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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簡單也最重要的資訊認知作戰從收買媒體及媒體人作起。俄國最有名氣的政論節目主持人 Vladimir Solovyov 去年與今年分別得到了1千5百萬歐元（約台幣5億1千6百萬）的國家公共預算來當莫斯科的擴音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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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欽政府暗地裏成立了一家又一家所謂的「獨立非政府組織」當國家的公關公司。2023年一共有15家這樣的機構，一共雇用了4000名的員工，得到近6億歐元（約台幣206億）的公共預算。其中分配到最高經費的是《網路發展研究院Internet Development Institute》，專門製作激勵愛國情操的電玩、電視劇及電影。他們的任務是「強化社會認同以及精神和道德價值」並且「依循新主題的規範支持及推廣政府宣導內容」。《網路發展研究院》要求選舉前的每一部首映電影的主題內容都必須激發以下其中的觀眾感知情緒：
- 捍衛國家的利益及傳統美德
- 俄國人民生活品質的不斷提升
- 慶祝當代國家英雄及它們的成就
- 合作向心力 - 特別是針對「新地區」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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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的媒體專案計畫包括侮辱、抹黑烏克蘭及西方國家，並把澤倫斯基塑造成美國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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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確保所有作品內宣訊息的連貫與相容性，《網路發展研究院》設立了15人的編輯部門，督導從劇本內容到螢光幕呈現的整體程序沒有偏離政府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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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項媒體專案計畫都有規定該達標的收視率或觸及率，政府單位也要求境內社群媒體及各大網站為這些內宣作品免費刊登廣告，並把它們注入使用者的動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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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在俄國深具影響力的「獨立非政府組織」是《對話Dialog》。《對話》的資訊作戰重點放在政治科技、政府公關以及社群媒體行銷，執行長是網路科技界最知名的網紅，職責是確保政府內宣在網路上的成效。《對話》在全國各地設有所謂的「內容創作中心」來製作針對不同團體或族群所發送的目標式廣告，並收集分析數據作為普欽競選方針之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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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Integration》也是這樣的「獨立非政府組織」，特長是把「意見領袖」培養成網紅，把網紅打造成「意見領袖」，再利用這些「專家」替政府加強內宣、操控輿論。《融合》隨時觀察評估這些網紅專家的言行以製作更能煽動情緒的內容，並配合重要的媒體公司、大學、贊助商及政府機關來行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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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帶風向必須先知道哪裡會起風、風正往哪裡吹。親政府媒體雖然不時對全國公佈普欽永遠第一的官方民調，克林姆林宮卻也砸下大筆經費做真正（但不對外公開）的民意調查、出口民調及社會研究，作為內宣內容及對象的指南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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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家近幾年來快速成長的媒體公司 Readovka 受到了克林姆林宮的賞識，為接下來的3年拿到了1千3百萬歐元（約台幣4億5千萬）的經費來成立20個網站以及社群媒體頻道，並由普欽政府指派絕大多數到位的記者及編輯。目前已有19個黨媒成功運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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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利用媒體來替政府作公關及內宣，資訊認知作戰也必須壓制、消除對選情不利的資訊，特別是來自西方國家的訊息。俄國於2019年建立了全國網域名稱系統NDNS來管理過濾網路的內容，政府也資助了一套《網路安全自動系統ASBI》來遏制被禁消息的擴散，抵擋外來的威脅及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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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項專案計畫利用人工智慧來辨識被政府禁止的內容並予以刪除，同時對俄軍佔領的烏克蘭地區的青少年族群社群媒體使用作監視，為的是及早發現「具毀滅性」的內容以及帳號。其中一受歡迎的 Telegram 群組上，親俄的言論必須固定維持在70%上下。
看著普欽政府的資訊認知作戰策略，你是否也感到似曾相似，也聞到一陣陣萊豬價值的腐敗味?《新頭殼》、《三立》、《民視》、《自由時報》、《台灣事實查核中心》等不肖媒體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又從國家拿了多少人民的血汗錢來唬爛人民？《NCC》的陳耀祥、《中選會》的李進勇到底是人民的公僕，還是蔡政府的奴才？除了《放言》、《沃草》等冠冕堂皇地消費鄭南榕自稱「獨立」媒體卻馬不停蹄地替萊豬黨作內宣、公關，台灣還有多少打著「中立」、「非營利」招牌的媒體，近年來只對不冒犯萊豬黨的軟性議題進行深入報導，對自己國家政府重大弊端卻一個字都不會提、不敢提、不願提、不該提、不想提、不能提、還是不准提？
只要我不作報導，我就不需要在得罪政府和打翻自己招牌之間作選擇。
在不受政府操縱的獨立媒體一一被封鎖，整個選舉過程由政府單位嚴格監控，而普欽真正的競選對手不是被取消資格、暗殺、流亡海外、就是在監獄服刑的情況下，普欽預計將贏得他第5次的總統大選，並與賴清德同樣於今年5月宣誓就職。
【活在過去】歌詞翻譯
原名：Living in the Past 原創：Neil Tennant, Chris Lowe我抵達了城市
他們在那裡揭幕了
我前輩的半身銅像
世人對他仍議論紛紛
我們試著忘記他
他的罪行留有各項記錄
但在這新的局勢
他又再次成為神
過去根本還沒過去
這就是它的持續力
我要人們怕我
像每個人怕他一樣
逮捕加上槍決
但他們依然景仰他
我將像他一樣勝利
我不會被黯淡消逝
我要所有人死去時
嘴上掛著我的名字
過去根本還沒過去
這就是它的持續力
過去根本還沒過去
這就是它的持續力
我是鐵石心腸
活生生的化身
也是睪固酮的
人形紀念雕像
我內心已死
要輸已經太晚
毀謗侮辱的新聞週期
我永遠是話題的中心
我就在你的邊界
不會放棄
我永遠不屈服於
新的世界秩序
誰叫我戰爭販子
我就給誰戰爭
誰說我作弊
我就繼續偽造數據
我不會承擔
任何的失敗
西方軟弱無能
卻繼續自討苦吃
我將會重振
舊有的局勢
我還記得從前的時光
也不會放手任它流逝
這就是它的持續力
過去根本還沒過去
這就是它的持續力
** 標題使用的照片來自於 Unsplash，攝影者是 Abenteuer Albanien。
